姑娘第一次给爸爸做的一饭
厨房的日光灯嗡嗡作响,我在上层橱柜中搜寻砂锅时,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悄悄传来。那是父亲,他犹如夜色的使者,悄然无声地移动着。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,投射在磨砂玻璃门上,宛如一株静谧的老樟树。
我兴奋地向父亲展示我的晚餐成果:“爸,今晚是我做饭。”我在围裙上擦拭着手,指甲缝中还嵌着生姜的碎末。油锅里的油星子开始噼啪爆响,我手忙脚乱地将切好的土豆丝倒入锅中,溅起的油花在我手腕上留下烫痕。
父亲在餐桌边坐下,老花镜片上蒙上了一层蒸汽。桌上的菜肴是我的精心准备:糖醋排骨虽然边缘有些焦黑,但依然诱人;清炒莴笋虽然盐粒分布不均,但依然清新;番茄蛋汤里虽然漂浮着蛋壳碎片,但依然温暖。最中间的砂锅饭热气腾腾,米粒中的腊肠丁犹如散落的朱砂痣,为这顿饭增添了几分色彩。
他夹起一块排骨,假牙在咀嚼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。这一刻,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,那时的我也曾打翻一碗冬瓜汤,油腻的汤汁顺着桌缝流下,打湿了他浆洗得笔挺的工装裤。如今,他的筷子稳稳停在半空,点评道:“腊肠切得有些薄了,容易焦。”
冰箱贴下的便签纸轻轻抖动,那是母亲的字迹:“老周胃不好,砂锅饭要多加水。”我扒着碗里的夹生米饭,看着父亲咽下最后一块排骨。他的喉结滚动,我注意到他脸上流露出的满意与欣慰。突然,他碰倒了旁边的胡椒粉罐子,雪白的胡椒粉在夕阳余晖中飘散,犹如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雪。
洗碗池上方的窗棂结满水珠,月光从父亲常坐的藤椅边流淌过来,打在我的身上。我在这温暖的月光中,注视着砂锅里剩余的米饭,仿佛尝到了母亲做菜时总是多放的那一撮盐。这味道,是家的味道,是温暖的记忆,是母亲的爱意融入其中的见证。
我看着父亲满足的神情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这个晚上,我们共享一顿简单的晚餐,却感受到了深深的亲情和温暖。这就是家,无论时光如何流转,家的味道永远不会改变。